幽灵女孩(一)

国王奇艺团的这一轮巡回演出还有最后一站,本来日渐沉闷的气氛终于开始有了起色。快一年了,终于要回到国都了,所有人都在准备最后将在国都举办的巡回演出闭幕大汇演,毕竟老国王和他的孙子王储都会来看。
还有传言说奇艺团的老团长希日拉在这一次巡演之后就会退休,不过看老团长总是火气冲冲的干劲,似乎再干十年也无妨。老团长最近在忙着联络国都的工艺师制作器具,要将这次巡回演出中收罗到的各种珍奇异玩放在相衬的器具中呈献给国王。按照惯例,国王会从中挑选出他最喜欢的一个,然后再给国王奇艺团一大笔赏赐,这是国王奇艺团的一大主要收入来源,实际上巡回演出的闭幕奖金都靠它了。每个人都很期待,尤其是之后的一个月长假,这是奇艺团团员每隔四年最为期待的时光。
南恩也很高兴,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期待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奖金和假期,只是受大家的情绪感染罢了。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国都,他没法不兴奋。
“我听说国都有一万种好吃的。”南恩放下手里正在打理的色彩艳丽的鸟人翅膀,然后双手在空中划了两个圈。“一万种!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好吃的。”
“要是我也能吃到就好了。”南恩旁边笼子里的半透明女孩说道,团长给她起的名字是幽灵女孩,是奇艺团在独立城坎塔从一个法师那里买下的,在奇艺团的展品里面还算比较受欢迎。作为一个鬼魂,这还算是相当不错了,毕竟她除了呆在笼子里,什么也不能做——不能喷火,不能飞行,也不会魔术表演。而且她也只能呆在这个特制的笼子里,卖她的那个法师说打开笼子她就会慢慢消失。
“我会告诉你味道是什么样的。”南恩高兴地说。
“我还是想自己尝尝。”
南恩看得出幽灵女孩有一点失落。“不要担心,团长会把你呈献给国王看,国王有办法治好你,让你有一个身体,然后我们就能一起吃那些好吃的了。”
“国王真的能治好我吗?”幽灵女孩似乎高兴多了,蓝色的眼睛似乎在放光。
“国王很厉害的。”南恩向她保证,虽然他也不很肯定,毕竟她是一个不一样的鬼魂,也不知道国王究竟有多厉害。实际上他进入奇艺团的时间比幽灵女孩还短一些,他当时刚刚失去了他的母亲,正在坎塔城外的流水镇给木匠做帮工。奇艺团的记事人西斯卡在路上遇到了他,向他问话,打听人们对王国和国王的看法。之后记事人将他带去见了奇艺团的团长,然后他就成了奇艺团的一员。团长现在让他做着些整理道具和打扫卫生的杂事,但总归比做木匠帮工有意思得多。
“国王肯定很厉害。”幽灵女孩笑着说。
突然,南恩突然想到了什么,将鸟人的翅膀放在一边,然后站了起来。“要是国王没看到你就不好了。”南恩兴奋地说,“你应该学会表演,嗯,表演唱歌,你的声音很好听。”
“唱歌?”
“对,这样国王才能注意到你,然后你就可以和国王说话,国王就能帮你了。”
“可我不会。”
“很简单!”当然,南恩自己也不会唱歌,但他知道昨天有个流浪诗人临时加入了奇艺团,说要一同去国都。

咦~流浪的人啊要去哪里东西南北还是留在原地流浪啊,因为没家可去流浪啊,因为出现了机器夺走了我们的工作制造一模一样的产品廉价又便宜啊~夺走我们工作的是机器流浪啊流浪如果你不知道该去哪里还有天堂和地狱机器啊夺走了我们的工作制造一模一样的产品廉价又便宜啊~夺走我们工作的是机器流浪啊流浪如果你不知道该去哪里还有天堂和地狱

奇艺团目前正驻扎在可可镇的中心广场,占据了广场一半的面积,流浪诗人特尔彭西正坐在绞刑架下拨弹着四弦琴锣向围观的十几个人表演,他说他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唱两首一样的诗歌,因为他不是机器。
“这首歌是在骂机器吗?”围观一个男人问。
“你觉得呢?”流浪诗人反问他,还没有人向他的帽子里面丢钱。
“机器其实让人的生活更轻松了。”有几声表示赞同的附和。
“是啊。”流浪诗人说,“没错。”
“那你为什么还要唱这样的歌。”
“因为我是诗人啊。”流浪诗人的语气似乎理所当然,“接下来我就唱一首‘老法师的第二春’。”这是一个带着许多色情桥段的幽默故事,在王国西南部很受欢迎。
“你不是不唱一样的歌吗?”另一个围观的人起哄说。
“不一样不一样,仔细听。”

老法师他是王都郊区的人啊结了婚死了老婆没有儿女啊老法师的某个部位总是肿胀他想着也许该来一个第二春于是他牵出负兽要去旅行啊……

围观的人笑得面红耳赤,或许其中有一两个桥段不一样,但这还是他们熟悉的故事——幸运的老法师,在十几分钟的歌谣里睡了二十几个各不一样的女人。
只有三个人向特尔彭西的帽子里扔了钱,果然是个小镇子。
在特尔彭西收拾东西的时候,南恩找到了他。
“你唱得真好。”南恩说,有些紧张。
特尔彭西看了一眼这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他不是那三个扔钱的人中的任何一个,便没有搭理他。
“你会教人唱歌吗?”那男孩瞪着他问道,淡绿色的皮肤几乎变成了深绿色。
特尔彭西把四弦琴锣放进木箱子固定好,“你想学唱歌?可惜我不收徒弟。”
“不是我,是奇艺团的幽灵女孩,你可以教她吗?她一定唱得很好听。”
“你说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鬼魂?”他见过一次,看起来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半透明的,除了颜色是蓝色的之外,和普通的绿色鬼魂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他当时也没有细看。“你有钱吗?”诗人问。
“我没有。”南恩低下头,但马上又想到了国王,“但是国王有,如果国王喜欢她唱的歌,就会给她很多钱,她可以给你一些。”
“你们要把她献给国王?”特尔彭西来了兴趣,“但她只是一个鬼魂而已。”
“她不一样。”
“只是颜色不一样罢了。”
“还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和我们不一样。”
“这样吧,”诗人摸了摸南恩的头,“我晚上找你们团长谈谈,有钱分我就教她。”

近距离一看,果然不一样,这个蓝色的鬼魂整体都是蓝色的,包括眼睛里面的所有部分,不像普通热纳人一样有黑色的瞳孔和白色的巩膜;她的鼻子只有两条细长的缝,远远没有热纳人那种圆圆隆起的鼻头好看;她的嘴也是一条缝,没有热纳人都有的那种厚厚的绿嘴唇;她没有耳朵。不过她长得也不算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有一头及腰的蓝色长发。
“她长得可真丑!”流浪诗人特尔彭西被团长希日拉带过来介绍给幽灵女孩的时候忍不住惊叹道。
“不是丑,是奇异。”老团长纠正说,“这是个很乖巧的女孩。”
幽灵女孩已经听参观者说过很多次她很丑了,但她并不介意,或者说已经习惯了,她是个展览品,是个鬼魂,丑或美都没关系。
“一个意思。”诗人说,“那我就先教教看,如果她被国王选中,我就拿一成奖金。”
“没错,没错,我们说好了的。”老团长不认为国王会看中这个鬼魂,他还有更好的献礼,但免费让他的展品学会唱歌是个不错的想法。然后希日拉把诗人介绍给了幽灵女孩。“你就是他的学徒了。”老团长说,“好好学。”
“你可以叫我‘老师’。”特尔彭西对幽灵女孩说,“我从明天开始教你。”
待团长和诗人走后,南恩对幽灵女孩说:“太好了!你唱歌一定会很好听。”

三个值得一试的P2P网络与社交平台

最近我们人民的国家发生了一些值得删贴的事情。不过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我们也大概早就习惯了吧,毕竟从秦始皇焚书坑儒算起也有两千多年了,删贴不耐受基因也多半早被筛选出去了。
活在中国,难免会遇到一些因为无人明示的“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而被删帖和帖子被隐藏(有时候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帖子被隐藏了)的情况,而且我们通常对此也无能为力,也没办法起诉,我们甚至也不拥有我们发布在这些平台上的内容。为此我们可以采用的解决方案包括使用不受中国当局管辖的网络服务(比如Reddit和Twitter等)、使用私密的网络服务(比如邮件和即时消息等)以及坚持游击战——不断在国内的平台上创建账号发帖然后被删除。
这些方法都有弊端或额外的成本,比如好的 VPN 肯定需要花钱而且也仍然可能被切断(我就曾因此不得不购买新的服务,从而进一步花钱);私密服务的受众更少而且国内服务对此也仍然有监控;至于游击战嘛,新建账号又需要重新聚集粉丝,这种费时费力的工作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克服这些困难,让我们能免费、自由、无视高墙、不受监管地分享信息呢?
答案是:P2P
对等式网络(peer-to-peer, 简称P2P),又称点对点技术,是无中心服务器、依靠用户群(peers)交换信息的互联网体系,它的作用在于减低以往网络传输中的节点,以降低数据丢失的风险。与有中心服务器的中央网络系统不同,对等网络的每个用户端既是一个节点,也有服务器的功能,任何一个节点无法直接找到其它节点,必须依靠其用户群进行信息交流。
——维基百科

最近单价突破 10000 美元的比特币就是一种采用了 P2P 技术的应用。这种技术不受任何“中央”的控制,所以无法通过切断到特定 IP 地址的连接来阻断用户之间的通信。
下面我会介绍三个我最近亲测有效的基于 P2P 技术的社交/网络平台,希望你也能一起加入这些网络,尤其是已经无法容忍删贴环境或想自由发声的读者更是如此。虽然这些平台用起来稍微麻烦一点,但却是完全值得的。而且每增加一个用户就会给这些网络增加一个节点,节点越多,网络的速度就越快。而且我相信用户增多能够激励开发者或贡献者更投入地持续改进这些平台,从而为用户带来更好更安全的使用体验。总之,希望你能够加入!

ZeroNet


ZeroNet 是一个基于 P2P 网络的网站平台,目前已经包含了论坛、博客、邮件、社交网络等服务,用户也可以在上面免费创建自己的网站。由于无法被任何监管方审查,所以上面包含了一些用户创建的显然处于审查范围内的内容——所以也很容易想到上面会有较多的政治、色情、怪异的内容。从使用体验上看,ZeroNet 是目前这三个平台中体验最好、功能最强大的。该平台有很好的中文支持,只需要下载一个客户端并备份你的配置文件(很重要)就能放心地使用了。

上面是 ZeroNet 主界面的部分截图,可以看到我曾经访问过草榴节点。当我成功访问了某个网站后,上面的内容就会在我的计算机上保留一个备份(你也可以选择删除),并会协助进一步分发其中的内容。之后就算我的计算机断网,我也能继续访问这个网站。当你再次联网后,其它更新的节点会更新你的计算机上的备份。

Twister


Twister 是一个 P2P 微博平台,基于区块链和 BitTorrent 技术。同样,下载一个客户端就可以使用了,初次使用或隔一段时间没联网就需要更新区块链,这会需要一定的时间。从体验上看,这个平台基本文本内容发布与订阅功能已经很完善,但搜索等功能还很粗糙。支持中文,但有些地方还是有些生涩。2014 年左右的时候这个平台上有不少中文用户,后来基本上都停止使用了。另外,在这个平台上发布的内容是无法删除的。


Twister可以设置不同的主题,默认主题的风格和 Twitter很像。另外最近有开发者另外做了一个 Twister 内容的搜索网站 https://twistnik.ru/。如果你也打算使用这个平台,欢迎关注 @czyouge

AKASHA


AKASHA是一个基于以太坊和 IPFS 技术的社交网络。目前还是 Alpha 版本,但体验感觉还不错(感觉适合发布新闻和博客)。你可以在官网登记体验 Beta 测试版。目前还没有中文版。

你可以在该该平台上发布、分享和投票(包含投反对票),而且有意思的是你的每次操作都会消耗AETH,你的得到的支持、分享也会帮你赚取 AETH。如果该项目能取得进一步成功,相信 AETH 也能成长为一种有价值的数字加密货币。据称这种机制能促进人们创作有价值的内容以及防控虚假内容的传播。类似 AKASHA的平台还有 steemit.com。不过 steemit.com 虽然自称是基于区块链的,但不需要下载客户端,通过浏览器就能直接访问,应该无法满足我们 P2P 的需求。

结语

第三十五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
你还能继续忍受现在“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本文不予显示”的网络和社交环境吗?如果你像我一样希望行驶《宪法》赋予我们的权利,就加入 P2P 网络成为一个连接世界的节点吧。
节点越多,速度就越快,就越难被封锁。

爆炸与黑色指纹

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标题是什么意思。只是恰好想到,觉得似乎不错,也就这样。也可能只是因为我发了疯,毕竟经历过那种事,似乎很难不发疯,就算真的没有发疯,人们也是不信的,甚至还不如发疯。


发生了那种事,然后我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当然实际上没有这么理所当然,我成为幸存者也只有两个原因而已,一是他需要一个幸存者,二是我运气好。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所以编辑部的另外八个人也就死了——他们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以至于他们有的家人对我也有了怨恨,觉得我也应该一并死掉,像其他人一样被子弹打穿脑袋或肚皮。


这件事,你大概也在网上看过了,可能还在什么地方看过咬文嚼字的点评,引述了什么弗洛伊德和科克·施奈德。我想你也基本上看不懂,但你还是会点赞甚至转发,表示这浪费过你的几分钟时间。


他是从正门进来的,那时候过了下班时间,但我们都还没走,你知道的,虽然没什么要紧的事,但大家都在办公室里。我当时正站在门口的地方,在饮水机旁打算接今天最后一杯水。他站在我旁边,用一支枪顶着我的脑袋。


我放下杯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还行,有两年工作经验,就是你了,把今天的事情写出来。”


“什么事情?”这是我第一次被真正的枪顶着脑袋,所以格外害怕和不知所措。


“马上就开始的事情。”这时候我才开始把注意力从枪转移到持枪的人,显然是一个男人,戴着一个棕色的头套,似乎没有给眼睛留任何空间,我不知道他怎么能看得见。


“这里没什么钱。”可能有,但我不知道。


“我的目的不是钱。”他掏出另一支枪,朝站在一旁惊呆的小准的脑袋开了一枪。这个刚来三个月的新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动弹了,血和脑浆污染了浅绿色的裙装,我本来还挺喜欢她的,也想和她上床。


“往前面走。”杀手命令我。


我往后退,心想大概也要死在这里了,可真是遗憾啊,我还一事无成呢。


杀手又开了一枪,杀死了经常外出采访,今天却不幸在办公室的顿哥,子弹穿进了他的胸膛,他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并不相信。


接下来是凯文,他大概是个同性恋,不过他一直没有向我们出柜,但看得出来他是个同性恋,而且大概也是有男朋友的,对我没有兴趣。那是个乐于助人的老哥,很遗憾也死了。


那时候我已经哭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被枪顶着脑袋往前走,完全没想到后来意识到也许可以出其不意的反抗,虽然从来没摸过真枪,但看电影里面也似乎并不难——但我一直都没有反抗,直到他杀光所有人,除了我。


刘老师想要反击,但没快过子弹,他也死了。


“你们报道了李一云的事。”


“你是李一云?”难道这个连环杀手越狱了?


“我不是,李一云那么老了,你是傻逼吗?”杀手说着,又开了一枪,但没有打中躲在工位后的林娜,“因为你们的报道,他被抓起来了。”


“他是杀人犯,你要给他报仇?”我猜这大概是他的朋友,或者崇拜者,正在模仿杀人。


“他不当杀人犯已经很多年了。”这一次,他打中了林娜,“二十多年了。”


“他还是杀了人啊。”我几乎跪倒在地了,我从没亲眼见过有人死在我面前,还是这么多。但顶着我脑袋的枪一直在催促我前进,我无法跪下。


编辑部的老大天哥坠倒在地,还是他招我进来的呢。


“你杀了我们也不能让他出来。”


“我又没说要让他出来。”


“那你想要什么?”我终于还是尿了裤子,也几乎快吐出来,空气里都是鲜血和屎尿的味道。


“我只要你把今天的故事写出来。”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你不想死啊。”杀手显然觉得我的问题很多余,“我了解你们所有人,你妈叫杨惠芬,五十二岁。”


周迅大概自己也知道躲不过,子弹循着抽泣声钻进了办公桌下,又钻进了她的耳朵。


“住手,我求你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求人,但我表现得很好,几乎就像是本能一样。


“求我?除非你代替他。”杀手挥了挥枪指了指地上躺着的超哥,这个胖子已经晕倒在地上了。


我代替他?我还不想死呢。我很害怕。


“你愿意代替他吗?”杀手的声音似乎很得意,“不回答就是默认了。”顶在我头上的枪敲了敲我的脑袋。


我果然还是跪倒在了地上。“杀他吧,求求你放了我。”


“你确定吗?那就是你叫我杀他的了?”


“杀他,别杀我。”


“那就听你的。”杀手朝已经昏迷的超哥的脑袋开了一枪,超哥肥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放出了一个响屁。


顶在我头上的枪又敲了敲我的脑袋,杀手准备离开了。


“听着,我杀人的原因,你一定要把它写清楚。”他把枪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篓里,然后提了提裤子。“真正的原因是我读了你们写的李一云的报道,写得很好,所以我决定杀了你们。”

巨鲸,我的母亲

一 扁

技师学徒门凸尔走进屋里,发现老技师卡圈正在研究自己还没做好的机器。门凸尔还没想到如何实现他心中的那个关键结构。
卡圈另一侧的眼睛也看见了门凸尔,这个年轻小伙的发热带越来越明显了,不久之后就可以开始求偶交配了。“怎么样,说了什么?”老技师问。
“大消息!”门凸尔高兴地舞动着二号主肢,“会有一尊巨鲸陨落,先知已经知道具体位置了。”
“要迁徙了啊?”
“说是二十天后出发。”门凸尔的四条附肢也舞动起来,这是他将经历的第一次大迁徙,所以非常兴奋。
“肯定会有其它国家和我们争抢。”
“不用担心,我们国家可不会输。”
“你们这些年轻扁。”老技师没再继续说,开始谈论他徒弟构想出的新式机器。理论上,这个机器可以依靠高热反应使水沸腾来产生动能,“你计划怎么解决安全问题?隔离不好会有很大的危险。”
门凸尔走到老技师身边,用一号和二号主肢各抓起一根骨管在那个小演示机器前后比划,“我的想法很简单,前面加一个进水口,后面加一个出水口,也就是把工作舱外面再加一层流水降温层。可以通过限制管通道的大小来控制流速。只要温度合适,就不会有危险。不过这个结构不容易实现。”
“这个做法会耗散很多热量,不经济。”
“扁不靠太近也行,放在工厂里的独立区域。”
“嗯,那倒行,要是有什么好的隔热材料就好了。”老技师感叹道,“这个东西我感觉将会改变我们整个国家的命运,说不定会影响我们整个扁族。”
“没这么夸张吧?”门凸尔有些不好意思。
老技师举起一条附肢指着上面,“说不定能带我们活着进入神的疆界,而不会爆炸。”

二 人

九新丸号船长中村浩三最近已经伤透了脑筋,反捕鲸船鲸歌号像一只跟屁虫一样盯着他们,而且自从这个领航鲸鲸群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后,那艘旧军舰改造的反捕鲸船每天都在用高音喇叭对自己的捕鲸船喊话。
“鲸是有知觉的生命!”
“鲸会感到痛苦!”
“鲸将会灭绝!”
……
他们有时候早上不到五点就开始喊话了,很让人头疼。要不是有法律约束,中村船长可能就会让自己收藏的那颗遥控无人潜艇炸弹在鲸歌号的船底爆炸。
他们这样一直僵持着,鲸歌号一直不让九新丸号接近鲸群,这艘捕鲸船也就一直无法作业,很浪费时间和精力。不过这个鲸群中已经有一头鲸快要自然死亡了,中村船长想跟鲸歌号的人谈一谈,看能不能把这头本来就快死的鲸让给他,然后他就返航,这样他也不用无功而返。毕竟这样一直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受九新丸号船长的邀请,鲸歌号过来了三个人——凯瑟琳·张、艾莉·弗朗克特和罗伯特·奥布莱恩。他们都是“海洋守护者协会”的成员,这个组织在有必要时往往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但来的这三个人看起来都很随和,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之间目前还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冲突。
风平浪静,他们坐在九新丸号甲板上摆放的几张小铁椅上。
“船长,我希望听到你决定放弃的好消息。”凯瑟琳·张说,她应该是这个小团队的负责人。
“差不多差不多。”船长皱着眉头,“我就是要和你商量一下这件事。”
“这事儿没得商量。”奥布莱恩说,“你们必须离开。”
“是这样的,我们的目的是科研……”
“扑哧。”弗朗克特打断了他,然后挥挥手,“你继续。”
“我们的科学家发现这个鲸群中有一头鲸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我们想捕杀那一头鲸。然后我们就会离开,保证不伤害其它鲸。”
“等它死了,你们可以回收尸体,但不能捕杀。”奥布莱恩断然拒绝。
“没错。”凯瑟琳·张点点头。
“那我们可能还要这么耗上几十天,而且自然死亡后科研价值就降低了。”
“我看是口感不好吧。”奥布莱恩有些恼怒。
“科研。”中村船长也有些恼怒,“让我们的海洋生物学家给你解释。”
这个海洋生物学家也是个日本人,一个彬彬有礼的老头,名叫山口清志。他说自己对鲸的叫声也有所研究,而这个鲸群中最年长的鲸将在短时间内死去。因为他发现这个鲸群的歌声中出现了只有在有成员将会死亡时才会出现的模式,加上他用望远镜对这个鲸群的观察,他已经确定了那头鲸将在近期死去。
“就因为它快死了,所以你就认为你们可以杀了它?”奥布莱恩满脸通红。
“为什么不行?它反正要死了。”
奥布莱恩站起来,一脚把自己坐的椅子踢翻,“鲸是有知觉的生物,你要在它家人面前杀了他!”
海洋生物学家也站起来,“杀与被杀,都不过是自然法则,这些鲸每天都吃掉大量的鱼,你觉得那些鱼的家人会怎么看?”
“那些鱼没有知觉,鲸是有知觉的,说不定比你还要聪明。”
山口没有答话,又坐了回去。
“我很好奇,”凯瑟琳·张说,“你为什么要加入这样的捕鲸船?”
“当然是为了科研。”
“你我都知道这艘船的主要目的不是科研。”
“把那头鲸让给我们,问题就解决了。”船长插话了。
“不行!”奥布莱恩说,“你们最多只能回收尸体。”
“这样吧。”凯瑟琳·张也站了起来,“我们回去商量一下,然后尽快给你答复。”

三 扁

在巨鲸将陨落的消息公布十三天后,政府的扁宣布说军队已经在目标地点控制了最有利的位置。又是七天之后,迁徙开始了。
老技师和他的徒弟被安排在第四大队,旁边基本上都是他们的邻居,他们教区的教士和他的学徒也在旁边。放眼望去,前后都是迁徙路上的扁,他们把行李堆放在自己的运输包中,慢慢地推着前进。这种运输包大多是用鲸皮加工而成的,装入货物后可以密封,再充入适当的气体使其悬浮在水中,然后扁可以把一条系带绑在自己身上防止运输包飘走,之后就可以比较轻松地或推或拽地运输自己的行李或货物了。这种运输包是扁类目前最常用的货物运输方式,甚至还有扁族技师研发出了需要十个扁共同操控的大型运输包,运输能力可达单个扁的五十倍以上。
队伍行进速度不快,老技师卡圈看着自己徒弟身上越来越鲜艳的红光,随口聊了起来,“还有半年就到繁殖季了。”
“嗯!”门凸尔激动地点点头,“我的第一次,好期待,而且现在还有新的巨鲸!”
“资源丰富,这一次应该可以诞生很多优秀的年轻扁。”
“那是肯定的。”
“我们扁已经越来越少了。”
“因为巨鲸变少了。”教士说,“但是我们还不知道原因。”
“有扁说是因为天神之间爆发了战争。”门凸尔说。
“也有扁说是魔鬼进入了天国。”技师的邻居化学师的学徒络美说,她是门凸尔想要在这个繁殖季交配的对象,但门凸尔还没有和她说,因为他总感觉有些紧张。
教士举起一只附肢,然后说:“那些都是胡乱的猜测。”
“师父有次跟我说可能是天神对我们的惩罚。”教士的学徒奇斯目补充了一句。
这让教士有些尴尬,“那也是我猜测的。”
“那我们做错了什么吗?”络美问。
“有毒的思想在蔓延,正在摧毁我们自己。”奇斯目抢先做了回答,这是他从教士那里听来的。
教士自然更加尴尬了,他其实并不太想在这里谈论这个问题。“我们国家还不明显,有的地方已经爆发所谓的‘革命’了,那些扁居然认为自己可以替代国王和先知来管理国家。”
“可是他们连鲸什么时候陨落都不知道。”门凸尔问。
“就是说嘛。”教士说,“有人还胆大妄为想到达上面的天国。”
卡圈和自己的学徒门凸尔面面相觑。
“所以天神可能就因此决定惩罚我们。”
“很有意思的猜测。”卡圈说,“但也可能是因为巨鲸变少了才引发了这些问题吧。”
“有可能。”教士说,“可能有别的原因,我们国家的扁已经减少了六分之一,要知道我们之前还合并了另一个国家。据说有的鲸还没等到陨落就消失了。”
“怎么会?”几个年轻的学徒一脸惊恐。难道传言是真的?
“这个其实并不方便说,但据说一些先知听到了巨鲸的惨叫。”
“我也听说过这个传闻。”门凸尔说,“我以为那是恐怖故事。”
“我说了都是猜测嘛。”教士闭上了嘴,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
“那可能就是魔鬼进入天国了。”门凸尔说,“我们未来该怎么办?”
“不知道,这个时代所有扁都很迷茫。”教士感叹着。
门凸尔忽然感到身上的海水很是沉重,但随即又意识到他们的未来就在自己头顶。但担心教士责怪,他并没有说出来。
“我师父说未来可能在你们技师身上。”教士的学徒奇斯目说。
“好好推你的东西,别说话。”教士有点恼怒,心想着要找个时间好好教育一下这个新来的学徒。

四 人

“捕鲸行为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接受的。”鲸歌号给九新丸号的答复中这样说。
九新丸号的答复则简单干脆:“FUCK YOU!”
僵持又继续了两天,船长中村浩三终于放弃了,他给鲸歌号发来消息说他们放弃了这次猎鲸行动,但为了实现科学考察的目标,请鲸歌号让他们对鲸群进行一次近距离观察。
鲸歌号问观察需要多长时间,具体需要多长的距离。
中村船长说一天就够了,而且一千米左右就够了,但也许会派小艇进行更近距离的观察。
鲸歌号同意了这项请求,但也表示自己的船只将会随行,如果九新丸号试图采取对鲸群不利的行动,鲸歌号会进行反制。
那天吹着微风,鲸群缓缓地前行、捕食和歌唱。九新丸号放下了一只搭载了五个人和一些设备仪器的小艇。山口清志也在这艘小艇上,他计划在那头将死之鲸的体内植入一个记录设备,用于记录其从现在到死亡前后的鲸歌。这艘小艇上的另外四个人除了给山口清志提供协助,还计划释放一个小型无人潜水艇,说是要混在鲸群中进行持续的观察。
之后便发生了爆炸。
那是在山口清志等人返回了九新丸号之后。爆炸掀起的水柱变成海浪搅乱了平静的海面,在船舱里制造了轰鸣,接着空气传来了爆炸声。九新丸号开始加速冲向鲸群,弹射器将一支支捕鲸叉射进了还存活着的领航鲸的皮肉,但九新丸号的目标已经不再是捕鲸了。铁链将未展开倒钩的捕鲸叉拖了回来,弹射器又将它们再次发射。
海洋被染成了红色,空气里有烤肉的味道。
鲸歌号撞向了九新丸号。
撞击位置在九新丸号的船体中央,鲸歌号那军舰的坚硬船头让九新丸号整个扭曲变形了。然后在船体自身重量的作用下,鲸歌号开始断裂、进水、沉没。
没有人死亡,被营救回来的九新丸号全体船员被关在了鲸歌号临时设置的监狱里。
凯瑟琳·张问中村浩三炸弹是哪里来的。
“你看我的律师在这里吗?”中村浩三说,“不在,那你还问?”
“你们这些操娘的!”罗伯特·奥布莱恩骂道。
“这件事和我无关。”山口清志很是气愤,“这是屠杀,不是捕鲸。”
“你们会被审判的。”凯瑟琳·张说。

五 扁

到达目标位置后,政府发布通告说先知预言巨鲸还有七天就将陨落。接下来的两天,扁们在政府规划的临时安置点安营扎寨,等待巨鲸的陨落以及准备与其它国家的战争。
也就是那天,发生了扁族历史上的两件大事。一是门凸尔有了一个新想法,这个新想法直接导致了扁族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为扁族一百年后的踏入天国奠定了基础。二是天雷降临。
就连门凸尔自己也不记得这两件大事哪一件先发生了,因为那时候包括门凸尔在内的所有扁都还没意识到那个想法的重要价值,而天雷却实实在在降临了。
就像地震,却来自天国。将每一个扁都全身通透地震颤了一遍。接着,巨鲸陨落了。
比先知的预言提前了五天,而且不止一尊。实际上有七尊巨鲸接连降临,它们基本都遍体鳞伤,甚至残缺不全。有扁说是魔鬼进入了天国,有扁则宣称是世界末日到了,还有扁则猜测这是新神赐予扁的大福。
接着陨落了一个铁甲怪兽,是神或魔鬼的机器,甚至比巨鲸还巨大许多,而且沉重,就像石头。
战争没有爆发,七尊巨鲸足够支持这里的所有扁,何况几乎所有扁都很害怕,众说纷纭之中没人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
那几天,所有扁都很繁忙。门凸尔找到了化学师的学徒络美,送给了她一个自己做的小礼物,一个可以上发条慢慢爬的巨鲸玩具。
小小的巨鲸玩具在地面爬了三厘米就停了下来。“这是第一个会动的玩具。”门凸尔宣称,“我一直想送给你。”
“你想做什么?”络美明知故问。
“我……”门凸尔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今天说出来,他需要克服自己的紧张,“繁殖季就要到了,这是我的第一次,我想……想和你交配。”
“为什么想和我?”
“因为我喜欢你。”门凸尔急切地说,他已经知道络美同意了。

塑像

在中国与缅甸交界处的森林边上,有一个叫做青木镇的地方,人口不多,但这十年来随着边境口岸贸易和朝圣旅游业的发展而日益欣欣向荣。我到达那个镇子的时候天正快要黑下去,路旁的树木变成了暗淡天空前的黑色剪影,在凝视着来来往往的人到这里寻找意义或者自杀。
我并不想要自杀,何况在密林深处自杀也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来这里的原因是现在人们在网上传播生命大师再度现身的消息,甚至有些真假难辨的照片说是在密林深处拍摄到的生命大师的印记,有悬挂在瀑布前面的螺旋形彩虹,有飞行在空气之中的白色鲤鱼,有不断流动变换的色彩斑斓的多面体结构……甚至还有一个人说自己在不慎跌入一个深坑之后被一个稻草人救了出来。这些传言大多不像是真实的,而像是伪造的,但仍然有少有的一些让人疑惑,所以我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打算到这片森林里来走走看,希望自己能亲眼看到生命大师的奇迹甚至见到生命大师本身。
我之前预定了一家叫做阳光旅社的家庭旅馆。到达时里面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门口接待的小窗口那里放着一个按钮,上面写着“有事情按铃”。我按了一下那个按钮,却并没有听到铃声,于是便又按了一下。接着从窗口后一扇门里听到了说话声:“就来就来。”
两分钟后她才出来,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丰满但却并不显胖,满面潮红。“对不住让你等啦,你是来住店么?”
“我在网上预订了的。”我把身份证递给她。
她登记了一下我的名字,说房间在三楼,她领我上去。“你是来做生意还是来旅游的?”她问。
“旅游。”我回答说。
“一个人?”
“是。”
“你知道我刚才在屋里做什么吗?”她突然问。
“不知道。”我并不关心。
“我新买了一个按摩棒,正在试用,晚上你要不要教教我。”她高兴地说。
像是骗局,我问答说:“我也不会。”
“你看看说明书就懂了。”
“你也可以看说明书啊。”
“小伙子你不要担心,我是老板娘,这事儿不收你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问:“老板呢?”
“那玩意儿也在外面包了二奶了。”她笑着说道,似乎并不生气。
三楼到了,老板娘打开门,又把钥匙递给我。
“就这么说定了。”老板娘说。
我没有搭话。
然后老板娘就下楼去了。
我睡了一个小时,然后下楼在同一条街上的一家面馆吃了炒面。晚饭后我沿着街道散步,地图上说前面不远就有一个小广场。
广场上人不多,有一些年轻人在那里跳舞,我在广场边找了一条凳子坐下来抽烟,旁边立着一个军人的塑像。
时不时地会吹过一阵风,还有些阴冷的感觉。烟过半支的时候,一个老头子坐到了我旁边,对我说:“小伙子,抽烟呐,匀我一杆。”
我瞥了他一眼,一个胖乎乎的老头,有六十或者七十岁了吧。我递给他一支烟。
“再借个火噻。”
我用打火机给他点了烟。
老头子深吸了一口,然后“唉”地一声吐出一口白烟。“小伙子来旅游啊。”他像是问我,也可能只是要随便聊聊。
“嗯。”
“来找生命大师吗?”
“嗯。”
“哪里能在林子找得到!”老头似乎在感概,“其实就在你旁边。”老头指了指我旁边的军人塑像,“怎么就没人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东西?”
“这个塑像?”
“这看起来是个塑像,其实是一个人,以后还有可能醒转来。”
“这是生命大师制造的?”
他看得出来我并不相信。“不是他制造的,是他造成的。”
“什么意思?”
“这原本是个人呢,后来因为生命大师而变成了这样。”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你要是不信,你就去看看这是什么材料做的,你一定看不出来。”
我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熄,然后捡起来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我开始检查那座塑像,塑像是黑色的,捏上去很坚硬。“是铁做的。”
“不是。”
“我看不出来。”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没人知道是什么材料。文革的时候有人想砸烂它,但是想尽办法也不行,一点毛都不落。”
“文革?这东西多久了?”
“军政府时候的事情了。”老头吐出一口烟,陷入了回忆,“还是我老爹给我说的。”

那一年,华南军政府的“革命”失败了,一队残兵逃进了云南与缅甸交界的大森林中。没人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一个月后,这支部队就只有一个人走出了森林,来到了森林边的青木镇。那时候不像现在有电有宽敞的道路,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不过也好,外面的仗打不进这里来,大家靠着林子也勉强能吃个饱饭。
神奇的是,这个走出来的兵却衣着光鲜,好像衣服是新买的一样,枪也擦得干干净净。那个士兵走到这个广场就停下来了。那时候这个广场还没有这么大,我小的时候还见过,只有五分之一还不到,摆着几坨石头就是凳子,天要黑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这里吹牛,那时候也没有电。
那士兵走到广场上,比所有人都干净。那时候还是下午,但人们都聚集起来看他,想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要做什么。
一开始,那士兵只是坐在一坨石头上查看一张照片,可能是他的老婆,但是没人看得清,你也不好意思凑近了看是不是。后来人越聚越多,那士兵就站在石头上发话了。具体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了,毕竟这么久了,总之,他说他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可能半个月,可能两个月。
他拿出一个银元问哪家可以给他做饭送到这里来。那时候这不是一笔小钱,大家都想要,最后他选择了我爷爷家,我爷爷那时候大概十岁的样子。
那天天快黑的时候,有人问士兵,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士兵说打仗输了跑进森林里,后来遇到了生命大师,就只剩他一个了。
人们问其他人呢?
他说不知道,就只剩他一个了。
其他人死了吗?
不知道,不记得了。
就是这样大家猜测了很久,没有得出结果来。然后那个士兵就开始讲起外面世界的事情来了。
他说了蒸汽机、飞艇、电灯、夜总会、自由恋爱这些东西,总之都是那时候这里还没得的东西。他也谈了民主、革命和多党政治,然后宣布自己是无政府主义者。然后他就解释什么是无政府主义,但我爷爷不记得具体解释了什么,反正认为很高深,解释完了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自己也是无政府主义者。不过,最后我爷爷还是记得一句话,那个士兵说:“无政府主义者是最不革命的,也是最革命的。”爷爷说这句话激动人心,但是仔细想想又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我爷爷就跑腿给这个士兵送饭,一天两顿,那士兵也不去其它地方,甚至似乎也并不拉屎屙尿,也不洗澡,但依然衣服光鲜,也没有臭味。
那几天,每天天快黑的时候,士兵就在那个小广场里做演讲,给我爷爷他们那些人介绍外面的情况。他还把枪拆给大家看,我爷爷记得他只有一颗子弹了,光洁如新的铜黄色,或许就正是铜。然后他又把枪装回去了。那时候的人哪里看得懂!就起哄让士兵把最后一发子弹打出去大家看看效果,有一家人还贡献了一条狗,说是正好杀来吃。
士兵拒绝了,说是最后一颗子弹是有重大价值的,就算没有实际价值也有象征价值。而且就算什么价值都没有,也不应该用来杀狗,这实际上是用来杀人的。
士兵这样说话还是挺吓人的,就好像他要用一颗子弹杀死这个镇上的所有人一样。不过大家依然还是来继续看他演讲,一直到第十二天,士兵变成了塑像。

“怎么会?发生了什么?”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发生的,但可以肯定地说和生命大师有关。”老头说,“这个塑像站得笔直,枪抗在肩上,那时候人们还来参拜它,又围着它铺了一些石板,广场看起来也稍微有些样子了。后来就是共和国成立了,有干部到下面来收税,反对迷信,这事情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怎么会?这可是一个奇迹啊。”
“这个兵是军阀的兵,政府也不提,我们度过了一些疯狂的日子。之前还有人想把这个打烂呢。”老头子把烟头扔在地上,“再匀我一杆吧。”
我又递给他一支烟,准备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时,他却把烟夹在耳朵上站起了身。“多谢啦,年轻人,你好运啦。”然后就离开了。
地上的烟头看起来很是肮脏,我没有理会,回旅馆去了。
洗完澡之后我躺在床上用平板电脑看喜剧电影《加州公路巡警》,当一个男主角抱着另一个男主角的裸体滑倒在地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是老板娘。我不知道如何拒绝,便和她做了爱。

今天早上,我收拾好装备去森林了。这个笔记本放在旅馆的桌子上,如果我没能回来,请看到的人帮助发表它。

猪江

意外在文件夹里发现了 2013 年 4 月份写的一个小故事,贴在这里好了——时间过得真快。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
“嗯。”
“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女人低着头站在江边,她听不出来男人是不是在提问,她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
“能告诉我我有什么地方不好吗?”男人问道,语气里却带着不可忽视的无奈和轻蔑。
“你很好。”
“我没有钱。”
女人又不说话了。江风迎着面吹来,搅起来初春的水面起伏震荡。
“我确实没有钱。”
沉默。
“胆子也小,跟个傻逼一样。”男人抬起头来望着江面,江面波光粼粼,不时闪动着银白色的光,有一粒光摇动了一下,冲出了水面,在空中进行了一个转体,又落入了水中。“那是什么?”男人忍不住叫道。
女人也抬起头来张望。
更多的银白色的光冲出水面,落下去,溅起来巨大的水花。
那白色的东西在江面跃动,像海豚一样起起落落地向岸边冲过来。
“快走!”男人叫道,拉起女人的手就走。
女人已经慌了神,涂脂抹粉的脸上一片苍白,男人拉着她,沿草坪上的一条小径向远离黄浦江的方向走,他们几乎跑了起来。

“他们被我们吓傻了,喝喝。” 绿油菜望着江边人群仓皇逃窜的背影得意地说。
猪们都陆续的登了岸,泡了这么些天,他们都有些发胀了,但视觉效果则是看起来则更尤为强壮了。
“那我们的头猪是谁了?”绿油菜问花椰菜。
“当然是海豚了,还能有谁!”
“当然,当然,瞧我这猪脑子。”
“他可真是厉害。”
“要我这猪脑子是肯定不行的。”
“我也不行。我就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知道自己以前很笨了,说真的,那时我真的很笨。”
“是的,所有猪都笨,那时也没有猪想想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头疼,现在我想到这件事头也还疼。”
“那你可是够笨的了,我就不会头疼。”
“我想也是,你的跟我说说。”
“是江里面的海豚干的,他们让我们聪明起来。”
“绿油菜,虽然我笨了点,但是我知道江里面的海豚就不能叫海豚了,应该叫江豚。”
“可以这么说。他们可真是聪明。”

“石头,辣子鸡!“
“那我也要辣子鸡了。”
“等会儿,我拖鞋呢?靠,怎么跑柜子下面去了。”
“石头,随便帮我把垃圾带下去。”
“带毛!”石头带上门出去了。
阿龙从11平台里面切出来,打开浏览器看微博。
“谁知道这是什么!!!!! 看到这个瞬间童心荡漾了!!!!!”
…………
阿龙用发酸的食指摸着鼠标滚轮……
“小偷不可怕,就怕小偷有文化啊。”
…………
阿龙用发酸的食指摸着鼠标滚轮……
【兰州城关分局派出所副所长涉嫌嫖宿幼女被双开】据兰州市公安局通报,关于网传兰州某派出所副所长涉嫌嫖宿幼女一事经我局核实:原城关分局派出所副所长胡某因严重违法违纪已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所涉案件司法部门正在依法审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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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10分钟,补水、保湿、美白、嫩肤,超惊人“膜”术一次搞定!!水分直达真皮层,皮肤水嫩持久~~原价237,限时优惠3盒只要69.9包邮哦~姑娘们,春夏补水的不二选择!!

…………
阿龙用发酸的食指摸着鼠标滚轮……
绝对劲爆!!!博主亲自看见黄浦江里面冲出肥猪,估计有上千头,集结在岸边,肯定被删。

“哦,有意思。”阿龙自言自语说了句。
点击评论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歉,此微博已被删除。如需帮助,请私信给@围脖被删投诉”

“猪 黄浦江”阿龙在搜索栏里面输入它们后点击了回车键。
“上海猪肉价格上涨,市民表示吃不到猪肉只能跳黄浦江了。”

“搞什么啊?”阿龙扭过头去,石头回来了,他递给阿龙一个盒饭和一双薄纸包裹的一次性筷子。
“日,外面好冷啊。”
“开?”
“等一会儿,我换个小号。”

 “我众豚族,本就是这个太阳系里面最智慧文明的种族,可是这一点人类中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知道,我甚至听说还有错的离谱的人认为老鼠才是最聪明的。可笑的人类!”红鳍大法师甩动着尾巴,他红色的尾鳍在摇曳的江水里的光线里面显得非常艳丽诡异,他的眼睛也发着红光,就像燃烧的跳动的火焰,“我们和海豚不一样,我们没有宽广的海洋,人类已经把我们逼上了绝路,海豚族当然继续熟视无睹,那些绝情的盐水虫,即使本族人被猪一样的人类捕杀也毫不在意;但,我们不能!”
红鳍大法师张开红鳍,他的全身发出微微的红光,“现在,我终于成功了,没有依靠任何一只海豚和任何一个鳍。然而,人类对于我们的羞辱也到了极点。就在我成功的那个下午,一大群死猪竟然从上游漂流下来。我就将计就计,使用了我的全部力量使用了复活术,让人类知道我们才应该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文明。忍耐的日子已经远去,孤独的岁月也将终结,我江豚一支将离开偏狭的哲思困境,为种族的未来而战斗!”
“可是,你听我说,法师,我这样称呼您,您能接受吗?我有一些问题。”觉醒腿阿尊问道。
“不!停止思考!我的豚啊!战斗开始了!从现在起,不准再有任何问题!”红鳍大法师身上的光线熄灭了,他继续说道:“现在,复活的死猪们将直接攻击上海市,物理文明发达的人类也许会有力量阻挡我们一会儿,但最后胜利必然在我们一边。”

“猪?”部长压抑住心里上涌出来的厌恶之感,“怎么会越搞越乱来了?”
“确实是猪,你看看,这是照片。”
部长瞥了一眼照片,“年轻人,你以为我不知道PS是什么啊?华南虎的事情还没有教训吗?”
“华南虎毕竟是件好事,至少不会伤害到谁,这一件我看未必;我已经听说军方来人了。”
“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办事效率这么高了?”
“这不是一件小事,还有人说看见没有脚的猪在飞;而且,不只是一两个人这么说。” 
“你怎么看,跟环境问题有关系吗?现在的中国人真是有点神经敏感。”部长咬着嘴唇,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也许我该去看看,叫刘师傅把车准备下,找几个人和我一起去视察一下,搞快一点。”
“好的,马上去办。”

“长老,河豚们不听劝阻,已经开始进攻人类了,他们的丧尸猪军队目前聚集在上海江边的后滩公园休整,估计明早就会进入上海市区。”
“让他们去吧。世界终不能一成不变,何况契约已经到期了。”
“长老,我们要加入这场斗争吗?”
“我们,当然,这本来就是整个星球的共同事物;但现在,我们先等一等吧。”长龙甩动了一下尾鳍,在海面溅起来一个小小的浪花,“但是我们也应该准备准备了,今晚把7岁到30岁的年轻豚聚集起来,我要传授一些必要的海豚法术。“
“是的长老,我马上通知。”

“这一天还是来了!”
“教授同志,什么来了?”
“呵,我看啊,这就是所谓的丧尸了,终于有人成功了,在猪身上,哈哈哈哈。”教授爽朗地笑了两声,“居然比我先成功了。”
军官退后两步,他摸了摸腰,没有带枪,“教授同志,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教授盯着军官的眼睛,“你觉得呢?我在这里就是为了研究那些可笑的低级生物武器吗?”教授走到办公桌后面,坐在椅子上。“我已经受够了人类的打打杀杀,野蛮,不文明。谁来做这件事都一样,我只是可惜不是我。”
“教授同志,你就忘记了党和国家,全国人民对你的恩情了吗?据我所知,你甚至本来没机会能上学的。”
“那不是应该的吗?何况,那只是件小事。”
“那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军官打开门走了出去,两个士兵进来。
“我自己会走,哈哈……”

“绿油菜!绿油菜!绿油菜!”
“花椰菜,吼什么?”
“太阳!红太阳!我从没想到。”
“太美了。”
猪们都立在被拱翻了草坪上,倒地的灌木丛边,那下面,迷路的蚯蚓在昨晚被吃了个精光。 不管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抑或是出于两者之间的某一个状态,猪都是吵吵闹闹的,不安静,愚蠢,可悲,大腹便便;但此时,在大气层制造出的红色散色光下面,这群曾经一刻也不停止吵闹的猪像迎接着太阳神诞生的远古人类,安静,肃穆,微微颤抖。
他们足足看了十多分钟。
“绿油菜,我的眼花了。”
“我也是。” 

“雄哥,我真的没想到。”
“别紧张。”
“我没办法不紧张,那些东西是什么?杀不杀得死也不清楚,我感觉我们就是他妈的去送死!”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猪。”
“而且一股烂了样的气味,我他妈真的受不了了;你听见连长说的话没?这东西谁也不晓得是什么,虽说长得跟他妈猪一样。”
雄哥意思地抽动了一下脸表示自己听见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些猪在干什么?雄哥。”
“我也不知道,没望远镜,不过听起来像是在唱歌。”
“唱歌?他们要冲锋了?”
“不知道。”
“全部都有!”排长拿着喇叭在喊话,“枪上膛,准备!”
“雄哥,他们要冲锋了。”
“来,大不了一死,妈的,他们来了!”
猪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开始冲锋,黄浦江畔顿时烟尘弥漫。
“自由射击!”排长喊话,但几乎被咆哮声淹没,“自由射击!”排长又喊了一声,这一次声音就大多了。枪口对准猪群的军人们开始射击,看起来就像现代化武装和原始部落的战争较量;然而那些金属弹头,穿透了噪音之后,穿透猪群的身体,减速,爆炸,猪群却毫无变化,没有一只猪倒下,他们冲来,面相凶恶。
“雄哥,我们完蛋了!”
雄哥又开了一枪,“我们他妈的确实完蛋了!”
“雄哥?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雄哥端起枪来又向猪群射击,显然他没听见别人向他说话。
“雄哥,我爱你!”
“什么?”雄哥的脸上挂满了所有的表情。
“我爱你!”

“江毕竟只是江罢了,不仅压制了江豚的生存空间,也限制他们的眼界。”长老沿着微微的海浪环形地游动着,“你们,如果不学习思考,理解世界,也会跟他们一样。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一些虽然你们知道但仍有必要说明的东西。人类这个物种发源于一场星际战争后逃亡的几百个技术工人,这个文明到达地球时与我们,原生与地球的智慧种族思想海豚订立了一个契约:人类文明不能干涉海豚文明的发展进程,反之亦然,契约有效期为7的6次方地球年。然而,可笑的是,即使只有几百人,人类依然有理由可以争论不休,结果后来分散世界各地的人类种族依然没有摆脱对物理技术的依赖。他们又重新拾回了在故乡星球的那一整套文明体系,但同时忘记了契约。我们海豚文明是一个伟大的文明,我们远古的思想家们决定守护契约。我们也确实守护了契约,这一点,整个宇宙也将为之动容,因为我们在守卫契约的同时,被物质腐朽了脑袋的人类对我们文明施加了与日俱增的暴行。而今,契约已经到期了。还有令人惊异的是,几乎是突然间江豚内出现了红鳍法师,他们那不安的部落特质也将显现。昨日我在蓝光水母的笼罩下思考了一整夜,今天早上,我遇见了最后的鲸豚智者,当然我想你们也看见了,我向他询问我们的前路。他说:‘开始吧。’所以我决定,海豚族将正式介入人类文明。我们将替代人类文明,建立伟大海豚族哲学文明。这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我们只需要让我们的法师摧毁地球网络体系,能源结构,便可以一举戳破人类的伪和平,人类将陷入已经在人类史上多次出现过的内耗之中,最后为我们控制,具体的施行过程……”

“哇哇,好浪漫的感觉哟!”任欣可亲亲拍着手掌。
“现在我们继续party!”龙悉儿说到,“该你了,欣可。”
“该我什么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任欣可摇着头撅着嘴。
阿彪看着她,舔着嘴巴,“来吧。我刚用啤酒洗了嘴巴。”
“人家不喝酒啦。”
“不来我就来了。”阿彪淫笑着。
“那好吧,可是你逼人家的。”任欣可吻上了阿彪的嘴唇,他们的舌头交织着,一些唾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阿彪推开一下,吸了吸嘴,继续深吻。
“这礼物真是棒极了!”阿彪吻完之后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讨厌啦。”任欣可脸红着回到自己的座位。
“明年我生日再多叫些女生来吧,怎么样?”阿彪笑道。
“你想的美!”龙悉儿也笑道,“我刚拍下来了,上传微博去。”
“不要不要啦。”任欣可跑来抓手机。
“走开,走开。”龙悉儿站起来躲避,“咦,怎么发不出去?”
“本小姐的照片当然发不出来啦。”
“信号也没有了,你的手机有吗?”
“靠!我的手机也没信号。”阿彪骂道。
“搞笑,那就正好不玩手机啦,我们玩一点别的。”龙悉儿提议。

“苹果,你知道吗?我从没感觉到这么好过。”
“太美味了。”
“是啊,这辈子我从没吃过美味的东西。”
“特别是脑子,味道真是好啊。”
“我感觉有使不完的劲!”
“我也觉得!阿肥,你看我,现在我简直可以直接撞翻一个大汽车!”
“我也可以,要不我们比试一下。”
“来啊。”苹果选择了一辆灰色的吉普,他狂奔起来,脑袋直接撞在车门上,吉普吱呀地发出声音立了起来侧面躺倒了。“怎么样?”
“小意思,看我的。”阿肥开始清理冲刺路上的比较大的垃圾,他的目标是一辆公交车。
“不是吧?”
“来试试,要知道我可是比昨天足足大了一倍。”阿肥开始冲刺,一些塑料袋在他卷起的风里面胡乱飘动;阿肥的脑袋顶住了车身,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阿肥脚底一滑,摔在了地上。“嗷。”他大叫一声。
“阿肥,我就说了嘛。”

“全体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等待命令。”
连队的士兵做得很好,张兴明连长很高兴,他还记得上次钓鱼岛事件的一次二级战备,正好赶上军长下来视察,张兴明还得到了军长的大力褒奖。
“小子,紧张什么!”张兴明看见一个新兵很紧张的样子便呵斥道。
“是!”士兵喊道。
“是什么是……”连长还想教训两句,但听见了传令员在叫他,通常的演练都会用军用线路投递的,只有偶尔的一级战备演练时模拟通讯不畅条件时才会使用传令员进行信息传递。
传令员神色紧张,连长走近了问他,“什么情况?”
“不知道,这是是真出事了。网络电力系统都崩溃了,通往中央军部的秘密信道也不能用,你现在马上出团部一趟。还有,叫你的兵做好战争准备。”
“是哪个国家?”连长也有点紧张起来。
“不知道,快去。”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接受领导检查。”
传令员看着张兴明,思索了一下,“好吧,走,马上去团部。”

“长老,你再想想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因为我们要报复吗?生存吗?可是海洋已经足够辽阔,我们的思想才是所向无极,那才是真正的胜利,思考,知晓一切问题的答案。”
“长尾,你以为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想就和祖先所有的智者做出的决定一样,旁观,游弋,享受自由,死亡,甚至被人类奴役,那是我们获得最高真知的必经之路。”
“长尾,你说得很好,你知道海豚已经濒临灭绝了。”
“或许这就要我们达到目的的最后一步。”
“也许吧,也许。”长老摇着尾巴,“逝去的智者们啊!这样吧,明天把所有的成年海豚聚集起来,我们举行决定性的投票,每豚拥有票数为该豚的年龄数。”长老海豚已经两百余岁了,他会拥有单个最高票数。但是这是思想家海豚族!

“没得电挡手挡脚的,那样洗碗嘛?”
“碗搁到,明天洗!”邹大爷对老伴喊道。
“那要得,不晓得那样就停电了。”
“今天抗日最后一集,停电了,气不气人嘛。”邹大爷站起来去取了网罩把剩下的饭菜罩住。
“不晓得老三那里停电没得,他们也好久没打电话回来了。”老伴坐到老二上年过年买回来的椅子上面,慢慢躺下来。
“老三那个不沉着的人,要不是讨到刘妹子那么好的媳妇,不得二流死!”邹大爷把碗堆好,取了桌上的半截蜡烛去厨房,他找到洗碗用的铁盆,装上水,端了回来,他在倒扣着的铁杯上面滴了一地融化的蜡,把带着黄色火苗的半截蜡烛立在了上面。“不晓得他们今年过年回不回来?”邹大爷说着,把碗都放进了铁盆,这样明天洗碗的时候会轻松一点。
“过年了总要回来嘛。”
“回来,你看看村子头还有几个人,年轻人都在外头过年了,老三的娃儿呢,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
“城里面好别个不去,”老伴讽刺道,“你以为都像你在个农村一辈子?”
”我,哪有哪门吗?“邹大爷得意地笑起来,“你还不是跟了我一辈子。”

“海豚,有什么事吗?”
“法师,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
“听着,海豚,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犹豫不绝,海豚们,唉,你就不能取另外一个名字吗?你是一只猪,不是海豚。”红鳍法师发出一声尖利的声波,但这已经超过了任何一只猪的听觉范围,“听着,我们已经可以肯定海豚族已经介入了我们和人类的战争,那群伪君子,我永远别想猜到他们会干什么?”
“法师,这不得不说,真的,我,还有其他所有战斗的猪们都感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感受,我们吃掉的人类正在影响着我们,我们想得越来越多,我们陷入了悲伤。”这只已经肩高3米的肥猪眼睛盯着被破坏了喷泉广场水池的一个喜羊羊的卡通塑像。
“怎么会?所有的猪?”
“是的,每一只猪,我想我们也已经拥有了猪的智者,他已经开始研究人类和你们,还有海豚,以及一切。”
“研究,靠什么?”
“我们一直在思考,从我们吃的第一个人开始,我们的灵魂深处似乎开始对整个宇宙敞开,像等待了无限久远的召唤开始苏醒。”
红鳍大法师显得很惊异,他也根本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当然,他也不记得他在任何地方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即使是在莫名其妙理解了一些东西的时候。“这真是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宇宙。”他想。“然后呢?”他问。
“然后?不,没有然后,一切看来都指向一个终点。”
“什么终点?”
“还不知道,我们还在计算研究。”
“计算?”
“我们的智者,现在只有他一猪进食人类,他生长很快,也最奇怪,最悲伤。”
“什么?你没有跟我商量过这件事。”
“当然,我本来打算的,但是我忽然意识到这是猪类自己的事情。你知道,我们没有停止过为你战斗。”
“但你现在却来对我说了。”
“因为我们看到了这个终点,厌倦了对人类的进攻,我们不愿意再战斗了。”
“不,不能……”
“而且,”海豚打断了他的话,“智者已经吃掉了很多的人类,那个属于情感的的种族让智者很哀伤,我们决定吃掉河豚们,你们的是属于智慧的种族,而那正是人类所缺少的。”
“不,你忘记了吗?是我给予你们的生命,不然你们早就成了江底的淤泥。”法师警惕地看着周围,并没有看见所谓的猪智者,这个刚入道的法师还没有办法对付这些丧尸一般的生物。
海豚张开大嘴,把法师吞食了。海豚扭头开跑,江里面躺着着一只巨轮一般的猪族智者,那智者流着眼泪,眼睛望着江水来处。
“张开嘴,花椰菜!”海豚喊道。
“我刚吃掉了绿油菜,我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就像无数的故事,所有所有的,吵闹不停。”花椰菜继续望着,甚至没有扭头看一眼。
“花椰菜,张开嘴,吃掉我。”
花椰菜伸出紫红色的舌头,卷起来海豚放进嘴里。

海豚族的空游者(注:能够飞行的海豚族法师)激起一个大海浪后没入水中,不一会儿又游上来,把呼吸孔露出海面。
“飞智,你迟到了,但却神色焦急,游动匆忙,是人类有什么动作了吗?”长老问道,本来投票活动该在40分钟前就开始的。
“不是人类,人类已经不值一提。事实上是猪,红鳍法师复活的丧尸猪类出现了难以理解的改变。”
“改变?是进化吗?”长老问道。
“进化?可以这么说,那几千只猪在进食人类之后变得原来越聪明,而且似乎他们还同化被吞食生物的体验,而且就在刚才他们已经开始吞食江豚族,一个猪类的智者长的异常巨大,他也开始吞食其他猪。”飞智的说话已经失去了一些条理,“大概就是这样。”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这种事我也没听说过。”长老摇动着尾鳍,“但先做要紧事,我们继续投票吧。”
有投票权的海豚游动起来,“我为界!”长老喊道,“太阳方向聚集同意介入人类者,太阳反方向则是不同意的,弃权的豚没入水下。”
16742比1949,海豚族投票决议不再介入人类文明。
长老发出呼号宣布了结果,法师们四散游开,他们将要要去恢复尚能使用的人类的通信和能源系统,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了,“那么,”长老的超声波发散出去,“我们接下来的……”
突如其来的振动透过海水传来,大浪翻滚起来,次声波在海水里回荡,海豚们没入水中,他们的超声对话仍还可以勉强进行。
“海啸吗?长老?”
“不应该啊,我们的预测一向很准确。”
“那是什么?”

…………
我,或者你,还有任何一个,生物,与非生物,思考着,得到答案,越加深入,越加困惑,带来悲伤,当拥有了一切的时候,悲伤消失了,只有孤独和饥饿。
…………

…………
“@阿嚏里加罗伊文明:那是什么?”
“@曼曼图图丫丫洛洛文明:不明确,他已经吞食了整个银河4号星域,大量文明灭绝。”
“@阿嚏里加罗伊文明:那也是一个文明吗?”
“@曼曼图图丫丫洛洛文明:没有迹象。”
“@阿嚏里加罗伊文明:那或许是上帝本身。”
“@曼曼图图丫丫洛洛文明:上帝?很有趣的概念。他来了,再见。”
“@阿嚏里加罗伊文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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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猪,或者这个宇宙本身,在一个难以形容的所在里面/外面挥动四蹄,他在运动,或许原地踏步,可那有什么问题呢?没什么会在意,背叛,懒惰,贪婪,仇恨,欲望,恐惧,爱情,智慧,死亡,不确定性等等全部都是他自己。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除了,除了一面镜子。
那是一面镜子,立在这个/那个难以形容的所在的中心/边缘,这不在预料之中,总会有不在预料之中,这也不在预料之中。
镜子里面也是一只猪,一摸一样,连灵魂也一般无二。
那只猪张开大嘴吞食了镜子。
完全了,回到原点。
猪打了一个喷嚏。
能量涌动在最初的空间里,灵魂还是一个整体,他运动着一无所知,他在碰到无数个自己,撞成了碎片,于是时间抬起脚来一步一步开始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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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