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雨已经下了好些天,或许是台风的后遗症,也没有要停止的征兆,仿佛这阴沉的天就要这么继续下去了。
下午大约七点半的样子,这雨忽然暂时止息了一阵,我便下楼去吃面。只需要穿过一个小街道,大约只有一百米路程。但这街道泥泞不堪,因为有新的市政工程要建造更大更通畅的下水道。周围的道路已经被翻拆了一遍又复原了,现在就剩下这条街了,但却因为这场台风而暂时休止。
因为不想我的人字拖沾染太多泥水,我便像一只过河的青蛙穿过了这条街道。面馆里的电视机正开着,我知道了这台风名叫“苗柏”。我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也没有人要解释,而且其实总的来说我也并不特别想要知道,毕竟终究是会很快忘记的。
我吃得是罐罐面,加了叉烧,热气腾腾,味道很好。
吃完面出来,雨又已经继续了。我没带伞,只好迎着还并不大的雨回家,我走得急匆匆,仿佛有什么紧要的事务。走不过十米远,雨就突然变得显著起来,以至于看不清前面的路,我向前冲刺起来,走上了那条泥泞的街道,但这本来三秒钟就可穿过的街道却似乎没完没了了,我左右探索,以为走错了方向,但脚下的路却越来越泥泞。但我却还能看见路灯的光亮,却似乎又在无限远处,在夜空里溶解成了均匀的灰红色。我的头皮拧做一团,或许是因为寒冷,但更多还是恐惧。我意识到自己必定陷入了某种状况之中,或许是外部世界的异常,或者只是我自己发了疯,也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
唉!
我试着呼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几乎被大雨声完全覆盖,但我还是有点担忧自己是不是太大声了。
然后我意识到我可能正处在一场噩梦之中。我之前也做过这样的梦,或许是被子压迫了某处神经,或者是睡姿不太合理,总之会在梦中陷入不能动弹的困境,以至于想要呼喊,以得到什么拯救或自我救赎。
当我打算再喊一声的时候,我在这大雨形成的雾障中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开始我以为那是一栋楼,但它却扭动了一下,张开了似乎是翅膀一样的东西。我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细,但再睁开时那身影却失去了踪迹,以至于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近视之外的某种更大的差错。然后我看到,那巨物就在我头顶,是一只巨鸟,是一头巨大的恐龙!是灰红背景中纯净的黑色,像悬挂在天空的一个影子。但它并没有看我,似乎在享受这场暴雨或者在酝酿毁灭,而我则跌坐在地上,感觉非常无助,毫无希望,以至于几乎要将人生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全部否定。
那是什么?
我想提问,但我的喉咙在紧张之中已然停止了工作。是龙王还是死神,还是就是那该死的上帝?我发现我在流泪,因为彻底的恐惧和不知所措,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怀里。
忽然,雨声停止了。我浑身颤抖地窥视,却看见了那家熟悉的便利店,我常常在那里买果汁。我坐在一个水坑里,浑身湿漉,周围的人都在看我,就连送外卖的电动车也停了下来。我站起身,但仍然说不出话。我离开街道往回走,希望这噩梦早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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